字体
间距
字号
背景
配图

序言古今中外的文坛上,描绘与揭露宗教外衣掩盖下的丑恶、卑鄙和淫荡的作品不胜枚举,最典型的恐怕要数意大利的《十日谈》和中国的《三言二拍》(主要是《二拍》),而《风流和尚》这样的作品,从题材和故事上说,可以看作是压缩与简化了的《十日谈》与《二拍》,从旨意和艺术上说,它又较前二者浅薄与粗俗。

从创作角度看,《风流和尚》只是一部粗疏的小说草稿或故事梗概,不过是因描写的直露和语言的平俗,投合了部分读者的趣味而流传至今。

《风流和尚》无着撰者,全书共十二回,又名《谐佳丽》。

今存有小本抄本,半叶七行,行十五字,文字粗劣不整,藏于北京大学图书馆。

各回目前均题有“新编风流和尚”字样。

卷首有没留姓名的序曰:

“余观小说多矣,类皆妆饰淫词为佳………惟兹演说十二回名曰《谐佳丽》,其中善恶相报,丝毫不紊,足令人晨钟惊醒,暮鼓唤回,亦好善之一端云。”

小说写的是这样的故事:镇江城内有个财主,叫邬可成,三十一岁,气相浑厚,体态丰俊。

元配病故后,邬只想要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。

结果,邬可成与盖家女儿桂姐成了亲。

两人如鱼得水,甚为欢乐。

三年后,可成捐了个县官,到浙江候缺,半年后补到秀水知县。

夫人因水土不服,可成将她送回家,自己另娶了一妾。

夫人独自在家感到孤寂,就与侍女秋芳一道外出散心。

他们到了大兴寺,夫人烧了香,傍晚便回去了。

这大兴寺里有四五个和尚,掌教的叫净海,二十多岁,生得乖巧,见夫人美貌,就尾随着到了邬宅。

他发觉邬官人不在,回到寺中便一夜痴想。

次日,他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小道姑,进了邬宅,与夫人谈论到了过午。

正要回寺,忽然刮起狂风,天昏地暗。

夫人留住了他。

晚间,夫人让他与自己同睡,对他诉说生活的孤寂冷清。

净海对夫人说,他带来了一件三十六宫都受用的东西,可以取乐,夫人想看看,他说不能看。

说著,便上身凑著插进去着实抽将起来。

夫人才知他是个男子。

净海求饶,夫人一旦失身便顾不了许多了。

次日,夫人将真情告诉了秋芳,嘱她不要说与外人,又让净海黄昏早来。

从此,三人往来,他人不知。

净海去后,寺中由虚空和尚掌了教。

某日,一财主携一艳妓秀容来寺。

虚空撞见秀容,秀容一笑,虚空动情。

夜里换下道袍,拿了银子,找到秀容处求宿。

秀容正想尝尝和尚滋味,便与他找了个净处饮酒搂抱,十分高兴,又脱衣就寝,在床上抽顶起来。

寺院中还有三个和尚,年老的叫净心,年少的一个叫绿林、一个叫红林。

这一日,有一位叫花娘的妇人从娘家回来,刚走到寺前,遇上了倾盆大雨,花娘走入山门里避雨。

那雨到天黑仍不停,花娘只得站在墙角之下。

绿林和红林走过,花娘求宿。

这一对贪花色鬼,假意说与花的丈夫是好友,让她到僧房去吃点东西。

花娘不想去,他们就将她抱起来,花娘破口大骂。

他们将她拖入一净室,老和尚与另两个妇人在里面。

老和尚发现花娘是自己的姨妹,就与她相认了。

另两个妇人说也是被两个贼秃藏在此处,忍辱含羞,只如死了一般。

绿林红林搂了两个妇人进房去睡。

老和尚没了对头,欲火难忍,就搂抱着花娘求欢云雨。

从此,三对男女每晚饮酒取乐。

几日后,花娘的丈夫经典不见妻回来,吵到娘家,娘家则认为是他害死了妻子,告到县里,县主将经典押下狱。

花娘在净室中,外面声音不通,想逃出,又被两个妇人劝回。

一妇叫江氏、另一妇叫郁氏,都是烧香时被两个和尚拉扯进来的。

她们说以前这里还有两三个妇人,死后被埋在竹园里。

所以现在和尚死也不放她们出去。

没有办法,只能含忍着,秃东西恶贯满盈,自有天报应。

绿林一日在前殿闲步,见一孤身俏丽妇人田氏走进山门,问他观音圣像在何处,绿林领她过了七层门,到了一小房中。

田氏对观音下拜,绿林却把七层门全都上了栓。

他让田氏吃点心,田氏吃了花糕,肚子一阵发作,头晕眼花。

绿林让她睡下,她才发觉上了绿林的当。

绿林将她抱了放在床上,解开衣服,就恣意云雨起来。

田氏醒后,对绿林说,多年不曾感到这样有趣。

绿林说,不如在此住下,日夜与你如此。

到了晚上,两人对饮后亲嘴咂舌,一时兴起又云雨起来。

花娘与净心老和尚同宿,但又思家心切,就小心顺从,以求和尚放她回家。

老和尚说把他弄个快活就放了她。

他让花娘来个“倒浇烛”。

花娘问他,你的麈柄怎么是方的?老和尚说是父母遗留的。

花娘借此说他作践良妇,以后死无葬身之地,趁早改邪归正。

净心突然大悟大彻,决心改过,送花娘出了山门。

回来后见绿林红林与妇人取乐,他也不理会,自躲在一边。

花娘到家,见门锁著。

一邻人看到花娘,说她丈夫坐在监中。

邻人带她走到县城。

净海和尚在邬家偷情,不觉过了两年。

可成任满回家。

盖氏让净海先回僧房,净海拿了她给的银子,穿上女尼服走了。

花娘到了县牢中,经典一见,大吃一惊。

花娘将事情一说,满狱里的犯人听了无不痛恨和尚。

县主见寺院如此肮脏,即令差役到大兴寺,将假扮女道姑的净海捉到衙门,剥去衣服。

县主大骂他是贼。

邬可成得知净海与夫人的丑事,认为此事不可泄露,要暗暗作个惩治。

他用尖刀威逼秋芳说出真相,又将她推入池塘。

夫人救起秋芳,知事泄露,很是紧张。

可成又借机想陷害夫人,只是一时没成功。

县主又从大兴寺中捉出其余的和尚,挖出两个妇人的尸首。

他将净心释放还俗,尸首重埋,江氏郁氏田氏三人放回家。

三个恶僧被绑赴市曹斩首。

邬可成在生日那天,将一宦官的炸药箱寄放在夫人房内,又让秋芳陪着他与夫人对饮,等两人睡着,他起床点上火种,插入箱内即出房门。

轰的一声,两位红粉佳人化成了灰。

“劝人莫起淫恶念,积些阴功启后成;西院书生清净寓,从来金榜俱题名”。

小说写了三个恶僧被斩首后,又赋了这么几句警世性的诗。

它可以看作是全书的主旨。

围绕这一主旨,小说设计勾画了五个奸夫型的风流和尚:净海、虚空、绿林、红林、与净心。

五个人实际上是四种类型与代表:净海是骗淫,虚空是嫖淫,绿林和红林是强(抢)淫,净心是借淫。

净海的骗淫,是为隐晦,寺法上也不能不称之为巧妙。

特别是假扮成道姑的净海与邬可成夫人同睡一床时的那段对话,很是生活化,设身处地又入情入理,以致夫人被渐渐诱入歧途。

后来,夫人则是主动与净海享云雨之事、做巫山之梦。

这些行动,就夫人来说,并不是什么大罪。

因为丈夫另娶妾在外,她一个人熬不得“雨洒寒窗”、“风吹冷被”的生活。

但丈夫可成饶不了她,将她与那无辜的侍女秋芳一同烧成灰烬而后快。

这段情节后有两句诗:

“绿帽一顶难除下,王八也会用火攻。”

一方面为可成不找罪魁杀无辜的行为辩护,另一方面也对他的为人与品行作了点嘲弄与讽刺。

虚空和尚的嫖淫,小说是简笔勾勒的。

因为他们是双方情愿:一个愿意付出银两,一个想尝尝和尚的滋味。

小说对此基本持客观叙述与描写的态度,但就整体倾向而言,作品还是对不务正业、淫心十足的虚空不满的。

虽然他没受到任何处罚。

小说最鲜明的揭露与鞭挞是对绿林和红林的强(抢)淫。

因为那实际就是一种强奸、逼奸行为,在现代法律中,也是极恶劣和严重的一种犯罪行为。

所以,小说将六七个妇人均置入这种情境之中:花娘被强行抱入净室,只是因为她的表哥正巧在内,两个坏和尚才没作进一步的暴行;田氏被诱,吃了迷魂花糕后被奸;两位妇人(江氏与郁氏)始终挣扎在两个和尚的淫威之下(时而还加上老和尚的玩弄),使得她们整天心惊胆颤,含羞忍辱;在她们来到之前还有两三个妇人,已被迫害至死而埋入后园竹林下。

小说几次提到这两三个死去的妇人而没直接写她们的受害,与活着的两妇人相互映衬,起了一个多侧面、多角度揭露风流和尚罪愆的作用。

净心老和尚的借淫,其内涵比前几种类型更加复杂和丰富些,它并不是一个“借”字所能概括得了的。

老和尚对早来的两个妇人,时而玩弄、时而放弃,对自己的姨表妹,虽口头表示出一种亲切,一旦欲火中烧,便顾不得伦理道德了,竟然“搂抱花娘求欢云雨起来,任他完事”。

这种乱伦行为丑恶无比。

后来经花娘的一番嘲弄与谴责,净心突然良心发现,大悟大彻,决心改邪归正,不仅放花娘回家,而且还避开了正在淫乐的人群。

正因为如此,小说结尾处,他被释放并还了俗。

这在惩治恶僧的全书中,算是个例外。

它表现的是网开一面,给悔改者一条出路的思想。

这与前两种类型的较为简单化处理不同,情节有了点曲折,揭示了一点内心的冲突与矛盾(花娘的形象在这里也有同样的表现和效果)。

因此,比较而言,虚空、绿林和红林和情节处理较为简单:有个美女来了,和尚看得心痒眼馋,就设法弄她或抢她、抱她进内室,再就是奸淫她。

净海和净心的故事虽也没完全离开这种基本模式,但因有了一些较为具体和生动的人物语言和感情交流与交往,有了一些较有个性的行为与动作,整个情节和故事就较有看头,更耐咀嚼。

说《风流和尚》旨意和艺术上的浅薄和粗俗,与它描写的直露和语言的平俗也分不开的。

作品的“序”中说,许多其它小说“皆粧饰淫词为佳”,

“使少年子弟易入邪思梦想”。

说实在的,《风流和尚》中也充满著淫词和荡语,也有着不少使读者“入邪思梦想”的情节与描写。

例如,虚空和尚与艳丽妓女秀容作爱云雨时,小说不仅露骨地写了秀容帮助虚空顺利进行性爱的情节,而且还用了两句所谓诗来形容此情景:

“大光头小光头一齐都动,上花心下花心两处齐亲。”

这种称不上是诗的粗俗淫词,也许只有在某些简陋的厕所墙壁上才会发现。

此外,像第一回,邬可成与桂姐新婚交合的描绘,第三回,净海和尚与桂姐同睡一被下的淫乱举动等等,都写得过多过细,表面上是以此让人醒世,实际上则成了淫乱的展览与挑动。

再就是小说故事情节设计的粗疏。

作品写的“善恶相报”,并没有生动形象的情节故事和人物境遇遭际的具体表现,有的只是如现代社会中的刑事判决那样,犯了什么罪就判什么刑,不问具体手段与过程,只问结果。

书中的三个恶僧犯了奸淫罪,被判斩首。

这毫无疑义,因为罪有应得,咎由自取。

然而,文学作品毕竟不是刑事记录或罪状陈述,它需要的是感情介入与人际冲突的展现,它需要有较为生动与曲折的性格演化与故事的铺叙。

《风流和尚》这两点都较缺乏。

小说中的各次和尚奸淫,都只是在骗取或拉扯妇人入门的情节上稍有点花样变化,其余的基本是直来直去,千篇一律,无更多的趣味与意蕴可言。

而奸行所造成的危害与后果,除了花娘一家为此从焦急到互相争吵,以至丈夫无缘无故蹲班房,这些有点实际感染力外,其余的几位人物与家庭(包括写得最为具体的邬可成一家),或者毫无反映与动静,或者只是为了使丑行不至于泄露,做了一些不分对象、莫名其妙的举动。

读者看到的也只是结果(如侍女秋芳的被威胁和被推入池塘,盖氏夫人与秋芳的被烧死),并没有看到奸行所造成危害的具体而有意义的过程表现。

例如花娘被抢入净室后,想外逃寻救,

“被两个妇人劝道:‘你既然到此,你我是一般人了,即便寻丈夫父母,也不知道有冤难报。但是我和你在此也是个缘分,且含忍守着,倘有个出头日子,也未可知。’……‘被绿林红林推扯进来上了路,便死也不放心出去了,我们三人且含忍着,或者这些个秃东西恶贯满盈自有天报应。’”这些都可作为较生动具体的情节,可惜小说只停留在这些笼统抽象的言语中,并没有形象表现。

读者也就无法深入洞察和尚们的罪孽了。

小说原意还有一种对比,即恶淫和尚猖狂的东院与清净正气的西院的对比。

但小说对此也只是一种概念化的处理。

因为前十回基本没写西园的情形,只是在第十一回县主叫人到西房细搜时,才发现那里有几个青年秀才在读书。

小说用了一段俚言作了小结:

“东房每夜拥红粧,西舍终霄上冷床;左首不闻钟声响,右厢时打木鱼忙。东厨酒肉腥羶气,此地花灯馥郁香;一座山门分彼此,西边坐也善金刚。”

写得也较生动形象,但因没有故事情节,也没有人物活动,就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,达不到鲜明对比的艺术效果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风流和尚原序余观小说多矣,类皆妆饰淫词为佳,原说月为尚,使少年子弟易入邪思梦想耳。

惟兹演说十二回,名曰《谐佳丽》,其中善恶相报,丝毫不紊,足令人晨钟惊醒,暮鼓唤回,亦好善之一端云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新编风流和尚卷一第一回邬可成继娶小桂姐诗曰:结下冤家必聚头,聚头谁不惹风流;从来怨遂思中起,不染相思直甚仇。

俚言提过。

话说江南镇江府城内,出了一件故事。

这人姓邬名可成,是这一府的第一家财主。

年方三十一岁,气相浑厚,体态丰俊。

这年来,因元配张氏病故,那媒人议来与他议亲的,一个不了一个,每日来往不断。

真来世上人,眼皮子是薄的,凡家有中有大闺女的,恐怕一时送不上门去。

邬可成只与媒人说:

“须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,方可成就。却不论家中穷富,陪送多少。”

媒人叩头去了。

一路上想着,止有城外凤凰楼前,盖官人之女,姿色绝世,风雅不凡,堪作匹配。

不免到他家一说,为是如何?原来这盖官人,名叫盖明,祖居河南,彰德府人氏。

因贸易至此下户,欠了家下,虽不甚富,也颇有些过活。

听得媒人与他提亲事,再三说道:

“邬人若果续往,只管使的;若娶为妾,决不应承!”

媒人道:

“委实要娶一位夫人,休得见乱。”

盖明与妇人周氏商议妥当,可下允了。

媒人告辞,出得门来,即时走到邬家,见了可成,将盖家亲事禀上。

可成满心欢喜,择定日期,打点缎疋、钗环,聘金三百两,送到盖家。

盖明厚办装奁。

堪堪到了吉期,周氏妇人将女儿齐齐正正,打扮得十分娇滴。

这女儿因是八月十五生辰,取名桂姐,方年二九。

是夜,又兼夜朦昧,衬的艳治之态,就如那月里嫦娥一般。

真正是:明月照粧美裙钗,行来引佩下理台。

门外帘前懒款步,娇声融冶下台阶。

云环仿佛金钗堕,不肯抬起脸儿来。

是夜,漏下三更,忽听门外鼓乐齐鸣,邬可成前,还拥拥挤挤,引著桂姐上了花轿,登时要过门去了。

不免礼生唱礼,交拜天地,诸亲六眷,前来贺酒筵,一天至晚,方才散了。

可成与新人除冠脱衣,把新人一看。

正是:比花花解语,比玉玉生香。

可成与桂姐就枕,即捧过脸儿亲嘴,便自分其两股,见那牝户紧紧一道立缝,又兼香乳、纤腰、粉颈、朱唇,红绣弓鞋,尖小可爱,一时魂荡魄迷,尽情而弄。

二人娇声低唤,十分兴趣。

事完,及至鸡呜,方才睡醒。

阳台重赴,愈觉情浓,更曲尽一番恩爱。

自此夫妻如鱼得水,欢乐极矣!怎奈光阴似箭,不觉已经三年。

这邬可成原来捐得是个知县,七品正印。

这年三月间,有京报下来,分发浙江,候补县正堂。

可成喜不自胜,请客来友,洒扫焚香,追封三代;把前妻埋葬,追封诰命夫人。

又陈盖氏诰命。

一面收拾车辆,去到浙江省城候缺。

择日,带着妇人桂姐而去。

一路晓行夜宿,来到浙江住下。

可巧半年有余,就补到秀水县知县。

可成因夫人盖氏不服水土,复将盖氏送回家去,另娶了一个妾房上任不题。

且说盖氏不服,好生闷倦,随向使女秋芳说道:

“闻听城外大兴寺,香火大会,十分热闹。明日去闲耍闲耍,也散散我这闷怀才好。”

秋芳记在心中。

次日,果然唤下轿子,与妇人说知。

夫人即时打扮起来,与往日梳洗,更加十分俏俪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二回大兴寺和尚装道姑且说夫人打扮的比往日更加十分俏俪。

正是:诗曰:使女会俯就,粧点素娆娇;轻轻匀粉面,浅浅点绛杶。

花点疏星堕,螺痕淡月描;影入凌花镜,另一种窈窕。

夫人欸动金莲,出了绣房上轿,一直来在大兴寺内。

只见那寺,委实可观,有诗为証:钟鼓直耸在青霄,殿角金铃风送摇;炉内氤氲虫瑞霭,三尊实相紫金销。

又见那些烧香的女子,来往不断,夫人朝了佛相,拜了四拜。

随往后殿,各处胜迹看了一遍。

出得后门来,在一所花园,只见百花密开,红白相称,粉绿相映,夸不尽的娇姿嫩色。

有请为証:春光无处不飞悬,景色明媚又一天。

片片落红点水上,飘飘败絮舞风前。

海棠睡足迎春笑,垂柳随风弄偏翻。

啣泥乳燕飞故故,织柳新莺语关关。

年年怕见在开落,今岁又到落花天。

夫人吟毕,又见红日西堕,出的寺来,上轿回去。

却说这大兴寺中,有四五个和尚,掌教的名叫净海,见这夫人那一种风流美色,在寺内各处游玩,早已饱看了一顿,惊得魂飞天外,恨不能一口吞他到肚内。

便随着轿子,竟至邬宅门首。

见夫人走到院里,他用心打听,邬官人不在,家下只有几个奴仆相伴。

回到寺中,一夜痴想,道:

“我往日偷上了许多妇女,从来没一个这般雅致佳人,怎生一条妙计,进他院去,再见一面,便也甘心。”

想了一会,暗道:

“好计!好计!必须粧做尼姑模样,假以化灯油为名,竟入内房,如此,如此,或可成就。”

随往典中,买了一件青绢衫子,穿了一双尺口鞋儿。

这净海本来生的乖巧,年纪轻,只二十多岁,打扮起来,真真像个小道姑一般,端端正正。

走出门来,竟到邬家门前。

管门的见是一个女僧,并不阻挡。

他一步步走到内宅,只见那夫人在天井内,观看金鱼戏水。

净海打一文星,叫声:

“奶奶万福。”

夫人回拜,忙叫使女让他房中坐了。

净海进了香房,上下一看,真个洞天福地。

使女取茶与他用了,净海就将化灯油之事与夫人说了。

这夫人心极慈善,便取二两白银上了布施。

净海故意拉起长谈,说了些吃斋的、念佛的外套子话。

直至过午,才要动身。

只见西北角下狂风忽起,飞沙走石,四面而来。

霎时间,天黑地暗,正是:伸手不见拳,对面不见人。

夫人道:

“天已晚了,这风不曾住的。小师父,你就在此住了罢。明日再回庵去,有何不可?”

净海听得留他过宿,他喜从天降,随说道:

“怎好在此打搅夫人?”

夫人道:

“这是人不留人,天留人,你若走出,迷糊了路,往往倘然被老和尚持里去,那时忘了?”

净海故意面红道:

“奶奶取笑了。奶奶在家,藏的掩饰,再不能叫和尚背了去的!”

二人又说笑了一会,只见夫人叫使女秋芳打点酒肴。

须臾,点上灯烛,摆下晚饭,夫人与净海对面坐了,秋芳在旁斟酒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三回留淫僧半夜图欢会且说秋芳在旁斟酒,夫人说:

“你可将酒壶放在此,吃过了饭,临睡时,进房来罢!”

秋芳应了一声,竟出去了。

夫人劝道:

“师父,请一杯。”

净海道:

“奶奶也请一杯。”

夫人道:

“你这般青春标致,何不反俗,嫁个丈夫,以了终身?”

净海道:

“奶奶,说起‘丈夫’二字,头脑也疼。倒是在这清净法门里快活。”

夫人道:

“这是怎么说著了?有了丈夫,知疼知热,生男育女,以接宗枝,免得被人欺侮。”

净海道:

“奶奶有所不知。嫁个丈夫,若是撞著知趣的,不用说朝欢暮乐,同衾共枕,是一生受用;倘若嫁著这村夫俗子,性气粗暴,浑身臭秽,动不动拳头、巴掌,那时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岂不悔之晚矣!”

夫人道:

“据你之言,立志修行是不嫁的了。只怕你听不得雨洒寒窗,禁不得风吹冷被,那时还想丈夫哩!”

净海道:

“奶奶,别人说不得硬话,若在我,极守得住。奶奶苦不嫌絮烦,我告禀奶奶一番:我那庵中,住着一个寡女,是朝内出来的一个宫人。他在宫中时,那得个男人如此?因此内宫中都受用着一件东西来,名唤‘三十六宫都受春’,比男人之物加倍之趣。各宫人每每更番上下,夜夜轮流,妙不可当。他与我同床共住,到晚同眠,各各取乐。所以要那男人何用?小僧常到人家化缘,有那青年寡妇,我把他救命急他,好生快活哩!”

夫人笑道:

“难道你带来的?”

净海道:

“奶奶,此女僧带得几件而来,我想常有相厚的寡居,偶然留歇,若是不曾带在身边,便扫了他的高兴,所以紧紧带定。”

夫人道:

“无人在此,借我一看,怎生模样一件东西,能会作怪?”

净海道:

“此物古怪,有两不可看:白天里不可看,灯火之下不可看。”

夫人笑道:

“如此说,终不能入人之眼了。”

净海亦笑道:

“贯能入人之眼。”

夫人道:

“我说的是眼目之眼。”

净海道:

“我晓得也!故意逗著作耍。”

又道:

“今晚打搅著夫人,心下不安,可惜女僧是个贱质,不敢与夫人并体。若是奶奶不弃,略略一试,也可报答奶奶盛情。”

夫人道:

“此不过取一时之乐,有甚贵贱。你既有美意,便试试果是如何?不然还道你说的是谎。”

净海见他动心允了,忙斟酒,劝他多吃几杯。

夫人说得高兴,不觉一时醉了,坐立不定,道:

“我先睡也,你就在我被中睡着罢。”

净海应了一声,暗地里喜得无穷。

他见夫人睡稳,方去解衣,脱得赤条条的,潜潜悄悄,拉起香被儿,将那阳物夹得紧紧的,朝着夫人,动也不动。

那夫人被他说的心下痒极,只见小姑姑不动,想道:

“莫非他是哄我?”

随问道:

“师父睡着么?”

小姑姑道:

“我怎敢睡?我不曾问过夫人,不敢大胆。若还如此,要如男人一般行事,未免摸摸索索,方见有意兴。”

夫人道:

“你照常例做着便是,何必这般拘束。”

夫人把他一摸,不见一些动静,道:

“你将他藏在何处?”

小姑姑道:

“此物藏在我这里边,小小一物,极有人性的。若是高兴,便从里边照出,故与男子无二。”

夫人笑道:

“委实奇怪!”

净海即把夫人之物,将中指进内,轻轻拨着花心,动了几下,淫水淋淋流出。

他便上身,凑著卵眼一耸,插将进去,着实抽来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四回后花园月下待情郎若恋多娇容貌,阴谋巧取欢娱。

诗曰:上天不错半毫丝,害彼还应害自己。

柱著藏头露著尾,计然雪化还露尸。

冤冤相报岂因迟,且待时辰还未至。

且说净海着实将夫人抽将起来,夫人那知真假,紧紧搂住,柳腰轻摆,凤眼乜斜,道:

“可惜你是妇人,若是男子,我便叫得你亲热。”

净海道:

“何妨叫我认作男人。”

夫人道:

“若你变做男人,我便留在房中,再不放你出去了。”

净海道:

“老爷回来知道,恐是性命难逃。”

夫人道:

“待得他回,还有三载。若得三夜如此,便死也甘心。”

净海见他如此心热,道:

“奶奶,你把此物摸摸,看还似生就么?”

夫人急用手摸了一摸,并无痕迹,粗大异常,如铁似火,吃了一惊。

随问道:

“这等你果是男子?子是何若之人,委实怎生乔粧到此?”

净海急忙跪在床上,道:

“奶奶,恕小僧之罪,方敢直言。”

夫人道:

“事已至此,有何罪?汝但实对我说,待我放心。”

净海道:

“我乃大兴寺掌教和尚,名叫净海。昨日奶奶进殿游观,小僧见了,十分思慕,欲会无由,思想得这个念头,买了衣于暗处装束而来。幸遇奶奶留宿,这也是姻缘了。”

夫人叹了一口气,道:

“千金躯,一旦失守,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。”

二人又做巫山之梦,弄至两个时辰,方才云收雨散。

正说话间,只听秋芳推门进房,来寻道姑。

四围不见,吃了一惊,不敢做声,暗暗一头想着,一头困了。

且说他二人见秋芳推门,双双搂定睡了。

直到五更,夫人催净海早早起来束粧。

夫人叫秋芳道:

“事已至此,料难瞒你。切不可说与外人知道,我自另眼看你。”

秋芳伏着床沿上回道:

“夫人不吩咐,也不敢坏夫人名节,何用夫人嘱咐?”

这夫人一骨碌抽身起来,取了几样点心与净海充饥。

净海道:

“足感夫人用心。”

说罢,告辞而出。

夫人说:

“出门一路向北,看了后门,黄昏早来。”

净海应了一声,恰是个女道姑模样。

秋芳送出大门,一路竟至后花园,门外上有三个字的一面牌额,写着“四时春”,左右贴著珠红对联。

上写:园日涉以成佳趣,门虽设而常关闲。

他便记在心里,仍回到寺中,脱了衣服,与聚僧道:

“你们好好看守寺院,我今晚一去,不知几时才回,且勿与别人泄漏。”

说罢,设下酒肴,那些和尚大家痛饮一番。

不觉金乌西堕,玉兔东升,约有初更,来至花园门首。

将门一推,却是开的,竟进园中,只见露台下,夫人与秋芳迎著前来,秋芳忙去锁门。

二人就在月下坐着,秋芳取了酒肴,摆列桌上,夫人著秋芳坐在桌横饮酒,月下花前,十分有趣。

从此朝藏夕出,只他三个人知,余外家人皆不知道。

这且不表。

再说这寺中,自净海去后,又属著虚空掌教。

素有戒行,开口便阿弥陀佛,闭门只是烧香诵经。

那知这都是和尚哄人。

一日,有个财主,携一艳妓水秀容来寺闲耍,那秀容走出色的名妓,娇姿绝伦。

虚空久闻其名,那日走进,虚空不知。

劈面一撞,秀容忽然便自一笑。

虚空见他一笑,动情起来。

且看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五回贼虚空痴心嫖艳妓且说虚空见秀容照他一笑,便自动心。

想道:

“人家良妇,实是难图,红楼妓女,这有何难?”

须臾,见秀容去了,他把眼远远送他,到夜来,好似没饭吃的饿鬼,鬼钱无一开到手。

自此,无心念佛、烧香。

一日一日,害起想思,非病非醉,不疼不痒,暗说:

“今夜换了道袍,包上幅巾,竟到他家一宿,有何不可?”

堪堪日落黄昏,里房中取出五两银子,竟往水家而来。

这和尚该是凑巧姻缘,却好这一晚还不曾接过客,秀容见了,三两下打起神,走出接进房来。

坐下,问道:

“贵府居处?法号大名?”

虚空道:

“敝居大兴寺,小字虚空。”

秀容道:

“尊字好相法儿。”

虚空笑道:

“小僧法门弟子,因慕芳姿,特来求宿。”

秀容心下想道:

“我正要尝那和尚滋味,今造化。只恐妓舖往来人多,有人知道,迳累师父,必须议一净处,方好。”

虚空道:

“且过今夜,明日再取。”

连忙摸出五两银子,送与秀容。

秀容说:

“为何赐这许多银子?”

虚空道:

“正要相取,休得见怪!”

须臾,灯下摆出酒肴,二人闭门对饮。

和尚抱秀容于怀中,亲亲摸摸,十分高兴。

吃得醉醉的,收拾脱衣就寝。

那虚空见了妇人雪白仰在那里,恨不得一口水吞下去,便一把搂住,道:

“我的心肝!”

便急脑的乱搠。

秀容笑道:

“莫非仗着你这和尚结实不成?就是练了头功来的,也是撞不进去的,必须有个门路。”

随把手扶著阳物,到了花门:

“小师父请进去罢!”

虚空就如吃蜜呔糖瓜子的一般,抽顶起来。

自然与俗人不同,分外有兴。

但只见:大光头,小光头,一齐都动;上花心,下花心,两处齐亲。

一口气抽送千徐,直至三更,方才完事。

睡至五更,方才重赴,又弄到鸡鸣,方才罢手。

这也按下不表。

再说大兴寺中,还有三个和尚:一个老年的名叫净心,两个年少的,一名绿林,一名红林。

他三人谨慎为为守守院。

这一日,有一位妇人,姓经名花娘,丈夫经典,适从娘家回来,刚刚走到寺前,一声响处,那雨倾将下来。

花娘一时无从躲避,连忙走入寺中山门里,他凳上坐着。

心下想到:

“欲待转回娘家不得,欲回到夫家,路途尚远。”

心下十分忧闷,如何是好?初时,还指望天晴再走,不想那雨到黑不住,平地水深三尺。

花娘无计可使,便悄悄避在墙角之下,过了今夜,明日再走。

竟自就地而卧。

须臾,只见两个和尚,在伞下挑着一个灯笼出来。

道个万福,道:

“妾乃前村经典之妻,因从娘家而回,偶值大雨,进退不能,求借此间收留一夜,望上位师父方便。”

原来这两个和尚,一个青脸红花叫做绿林;一个蓝脸红须叫做红林,是一对贪花色的饱鬼。

一时见了这个标致青年的妇人,如得珍宝,还肯放过了他?便假意道:

“原来是经官人令政,失敬了!那经官人与我二人十分相契的好友,不知尊嫂在此,多有得罪。如今既知道了,岂有不放尊嫂回去之礼,至今安置在此的道理?况尊嫂必在此多受饥了,去到小僧小房吃点素饭、大饼、馒头点心罢!”

花娘说:

“多承二位大师父好意,盛情待我,妇回家去,见了我的丈夫,将从前从后,一一说明他听。要知道了,必然感恩不尽,前来奉谢二位师父。二位师父莫送,请回罢!我只求在此权坐,倘不必费心了,我心中实在不安,劳驾!劳驾!”

如欲听后来的话儿,且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六回大兴寺避雨遭风波诗曰:东风吹开的枝头,不与凡花闹风流;风飘青色孤芳遂,待月黄昏瘦影浮。

闲言少叙。

且说花娘言道:

“只求在此权坐,不必费心。”

绿林道:

“你看这地下水又进来了。”

红林道:

“少顷水里如何安身?我好意接尊嫂房中一坐,不必推脱了。”

绿林道:

“师兄,你拿了伞与灯光,我把娘子抱了进去罢。”

言之未已,向前一把抱了就走了。

花娘破口大骂道:

“我把你这些秃杂种,那个不是奶奶们养活的,反来欺侮奶奶。”

绿林回道:

“所以是奶奶养活的,才要认认老家哩。”

一直抱进一个净室,推门而入,已有一个老和尚,与两个妇人在那里顽耍。

绿林叫道:

“师父,如今一家一个,省得到晚来你争我夺。”

老和尚一看,道:

“好个青年美貌山主,怎么好像面熟的一般?”

想了一会,忽然想起,便道:

“小徒弟,休要动手!这原来是前村经典经官人之妻氏,娘家姓花,我的娘与他的娘是一个娘的孩子,我与他就是两姨姊妹。自幼我在家时,常在一处玩耍,这才是脱著臀在一堆的姊妹们哩!自从他娶了过门,我进了寺院,几年不曾见面了。”

花娘听了,早知是姨兄,些须放心,随叫道:

“哥哥原来就在这个寺里出家么?妹妹那里知道?明日将小妹送回家去,认了门户,咱姨妹们常常来往便是。”

老和尚道:

“这事我一个人主不的,今晚商议,明日再取罢了。”

忙忙打点酒肴,劝花娘去吃。

那里吃得下去,两个妇人前来再三劝饮,没奈何才吃了几杯。

两个妇人又道:

“妇身俱是人家儿女,也因撞著这两个贼秃光头,被他藏留此处,只如死了一般,含羞忍耻过了日子,再休想重逢父母,再见丈夫面了。就是他亲姐妹到此,他也不往外放。”

见他们这般一说,也没奈何,想道:

“且看后来再图机会。”

且说绿林、红林见他二人是姨兄、姨妹,便不敢与老和尚争风。

便搂了两个进房去睡。

这老和尚没了对头,一时阳物劲的难受,便把花娘领进密室坐下,果然洁净清我。

正是:几句弥陀清净地,数声鸟啼落花天。

须臾,摆下酒肴,般般稀世之珍。

花娘无奈,只得同他对饮。

是夜,老和尚搂抱花娘求欢,云雨起来,任他完事。

后来三对儿,每日夜饮酒取乐。

过了几日,花娘的丈夫经典,不见妻子还家,往丈人家门去接取。

见了岳父母道:

“你女为何不出来见我?”

花春夫妻道:

“去已八日了,怎生反来讨要妻子?”

经典道:

“几时回去的?一定是你嫌我小生意的穷人,见你女儿有几分姿色,多因受人财礼别嫁了。”

花春骂道:

“放屁,多因是你这小畜生穷了,把我女儿卖与别人去了,反来问我讨人来?”

丈母道:

“你不要打死我的女儿,反来图赖。”

便放声大哭起来了。

两边邻舍听见,一齐都来了。

问说起原故,都说道:

“实然回去了。”

想此事毕竟要涉讼的,遂一把扭到县中,叫起屈来了。

大爷听见,叫将进来。

花春把女婿情由一诉,大爷未决,花春邻舍上前,一口同音道:

“果是经典妻子回家去的。”

经典回道:

“小的住的房屋,只是数间小舍,就是回了家,岂无邻舍所知?望大爷唤小人的邻人一问,便知明白。”

未知如何?再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新编风流和尚卷二第七回老和尚巧认花姨妹诗曰:每日贪杯又化娼,风流和尚岂寻常;袈裟常被胭脂染,直掇时闻花粉香。

且说经典回道:

“望大爷唤小人邻舍一问,便知详细。”

县官差人遂拘到经典邻舍,问道:

“你们知经典之妻几时回家的?”

那四邻道:

“经典妻子因他岳母生日,夫妻同往娘家贺寿。过了几日,见经典早晚在家,日间街坊买卖,门是锁的,并不见他妻子回来。”

花春道:

“大爷,他谋死妻子,自然买嘱邻居与他遮掩。”

知县道:

“也难凭你一面之辞。但花春告的是人命事情,不得不把经典下狱,另日再审。”

登时把经典扯到牢中,那两边邻舍与花春,在外不时听审。

这经典是个生意人,一日不趁,一日无食,又无亲友送饭,实是可怜。

幸喜手艺高强,不是结网巾,便是打鞋,易米度日。

按下不题。

且说花娘每日侮于净室中坐着,外边声息不通,欲寻死来,又被两个妇人劝道:

“你既然到此,你我是一般人了。即便寻死,丈夫、父母也不知道,有冤难报。但是我和你在此,也是个缘分,且含忍守着,倘有个出头日子,也未可知。”

花娘听了,道:

“多谢二位姐姐解劝,怎得忍辱偷生?像这等狠毒和尚,也算是无天理了。”

妇人道:

“奴家姓江,行二,这位是郁大娘。我是五年前到此烧香,被和尚净心诱入净房,把药做的酒,放于花糕内,吃了几条,便醉将起来了。把我放在床上如此,及至醒来,已被淫污。几次求放,只是不依。那两个徒弟,那个嘴歪叫做绿林,那个眼邪的叫做红林。我来时都有妇人的,到后来病死了一个,便埋在后面的竹园内。又有两人也死了,如此埋的。这郁大娘也是烧香,被绿林、红林推扯进来。上了路,便死也不放出去了。我们三人且含忍着,或者这些个秃东西,恶贯满盈,自有天报应。”

正是:善报,恶报,迟报,速报,终须有报;天知,地知,你知,我知,何谓无知。

按下三个妇人讲话,暂且不表。

且说绿林,一日正在前殿闲步,只见一个孤身妇人,手持香烛,走进山门中来。

绿林仔细一看,那妇人年约有三十五六岁,一张半老脸儿,且是俏俪;衣衫雅淡,就如秋水一般,清趣之极。

举著一双小脚,周周正正,扎著金线裤腿,丝线带儿,温温存存,走进殿来。

朝佛烧香、点烛,拜了几拜,起来道:

“请问师父,闻后殿有尊观音圣像,却在何处?”

这一问,便抓住绿林的痒处,便想道:

“我若是将这妇人领到那边,不用说,他二人又与我夺。”

忙道:

“娘子,待小僧引导便是。”

那妇人攸攸不觉,只当他是好心。

一步步跟入了烟花柳巷的寨。

进了七层门,到了一小房,果有圣像。

田氏深深下拜,绿林回身把七层门都上了拴,走将进来。

田氏道:

“多蒙师父指引,告辞了。”

绿林说:

“小娘子,你里边请坐,把了待茶。”

田氏说道:

“小妾没有什么布施,不敢在此打扰大师父。”

绿林说:

“田善主既然来到此处,没有不到小房待茶之理。”

田氏说道:

“没甚布施,泱不敢在此打扰。”

绿林拦住去路,那里肯放。

田氏只得又入一房,极其精雅,桌上兰桂名香,床上梅花罗帐。

绿林笑嘻嘻捧著一个点心盒儿摆下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八回田寡妇焚香上鬼计诗曰:已作寺院客,如何转念嗟;来到有福地,不惯住僧家。

且说绿林和尚捧著一个点心盒儿摆下,又取了一杯香茶,连忙道:

“娘子,且请用点心罢!”

田氏曰:

“我不曾带得香钱,怎好取扰。”

绿林笑道:

“大娘子不必太谦了,和尚家的茶酒,俱是十方施主家的,就是用些,也并非费了僧家一文钱的。请问大娘子贵姓?”

田氏道:

“奴家姓田,丈夫没了七八年了。守着一个儿子,到了十五六岁,指望他大来成家立业,不想上年又死了。剩下奴孤身无依无靠,特来求佛,赐一个好结果。”

绿林笑道:

“看大娘子这般姿色,美貌青春,还怕没有人家来求娶你去了。”

田氏不答,面上通红将起来。

不期又吃了几条花糕下来,那热茶在肚子里一阵发作起来,登时就如吃醉了酒的一般,立脚不住,头晕眼黑起来了。

说道:

“师父,你这是弄的件眩迷人的东西叫我吃了,为何头晕眼花起来了?”

绿林道:

“想是娘子起得早了些,是的乏了。此处并无人来到,便在小床一睡,歇息歇息如何?”

田氏想了道:

“我今上了你这秃葫芦的当了!”

然而要走,身子跌将倒来,坐立不住,只得在桌上靠着。

那秃驴把他抱了放在床上,田氏要走,被酒力所困,那里遮护得来﹖只半推半就儿,顺他做作。

那秃贼解开衣扣,褪下小衣,露出一身白肉,喜杀了贼秃。

他使姿意干将起来了。

一抽一送,着实奉承敬意了一回。

诗曰:初时半推半就,次后越弄越骚;起初心花峰采,后来雨应枯苗。

且说那田氏被绿林把酒都弄醒了,道:

“师父,我多年不曾如此,今日遇着你这般有趣,怪不得妇人家要想和尚,你可常到我家走走。”

绿林事完,放起田氏,道:

“你既孤身无忧,何须回去,住在此处,日夜与你如此,又何须就惊受怕,到你家去,倘然被人看出,两下羞脸难藏,如何?”

田氏道:

“倘此间被人知道,也是如此。”

绿林道:

“我另有外房,这间卧房是极净的幽室,人足迹是不到的所在。”

田氏道:

“这般也使得,回家去取了必用之物来,再与你如此便了。”

绿林说:

“什么必用之物?”

田氏道:

“梳妆之物。”

绿林说道:

“这是现成的。”

随开了箱子,取出几副镜面、花粉、衣服,俱是妇人必用之物。

去掇出一个净桶,道:

“要嫁女儿,也有在此。”

田氏见了一笑,把和尚秃头打了一扇子,道:

“看你这般用心,是个久惯偷妇人的贼秃。”

绿林亦笑道:

“大娘子倒也是,是个惯养汉的婆娘。”

田氏道:

“放你的驴花,你娘才养汉哩!”

绿林说:

“既不惯养汉,为何方才将扇子打和尚?”

二人调情有趣。

到午上,列下酒肴,二人对吃对饮,亲嘴咂舌,不觉一时高兴,又干将起来。

自此守着田氏,竟不去争那三个妇人了。

且说花娘与老和尚净心一处同宿,只因思家心切,一味小心从顺,以求放归,再不敢一毫倔强,以忤僧意。

这净心见他如此,又是姨娘囡,固然切近三分,便常起放他之心。

然恐事露,敢而不敢,到上床之际,又苦苦向净心流泪。

净心说:

“不是出家人心肠狠毒,恐一放你时,倘然说与人知,我们都死的了。”

花娘说:

“若哥哥肯放小妹,我只说被人拐至他方,逃走还家的。若说出哥哥一字,小妹当肉在床、骨在地,以报哥哥。”

净心见他立志真切,道:

“放你便放你,今夜把我弄个快活的,我做主放就是了。”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九回图欢会释放花二娘谩说僧家快乐,僧家安是强梁;披削发作光光,粧出恁般模样。

上秃牵连下秃,下光赛过上光;秃光光,秃光光,才是两头和尚。

且说净心言道:

“今夜你弄我个快活,我便做主放你。”

花娘听了,喜不自胜,便道:

“我一身被你淫污已久,不知弄尽多少情形,我还有什么不愿意处﹖任凭师父所为便了。”

净心道:

“春宫上写着有一故事,俗家若是做来,就叫倒浇烛,僧家做骑木驴。我仰在这里,你上在我身上骑着,若弄得我的出,便见你是真情。”

花娘笑道:

“如此说,师父就是一个七岁口的葱白大叫驴。这驴物又是倒长著,我若骑上去,你可别大颠大跳的,将我跌将下来,再往别处咬群去。叫人家喂草驮的见,一顿棍子打伤了骨头。那时卖到家房里,一天上五斗麦子,三斗红粮,二斗小米,半夜里把眼子一卸,卸下来,别说没有麸料,连青草不管你吃个饱,可就终无出头之日期了。”

净心道:

“你那里懂这些。不要紧的,我劲的慌了,快快上来罢!”

花娘道:

“你先说骑木驴,我想这驴老了,多半是送到磨房头里的,师父你不要怪我,我越说闹,你才越的高兴哩!我再问一声:在家我与丈夫干事,他那阳物是个圆的,你这怎么却是方的哩﹖想来是人不一样人,木不一样木,阳物也不是一样的吗﹖不就是你化了四方施主的钱粮来,诸日酒山肉海,吃的熊攻了脑子了吗﹖你也闷杀我了!”

净心道:

“你俱不曾猜着,我这原是父母遗体胎里带的。”

花娘说:

“是了!是了!你父母遗留下你这异种,在市街上作贱人家良妇,污辱大家眷夫妇,准备着恶惯满盈,死无葬身之地。我劝你早早回头,痛改前非。今夜将我送出寺去,后来我自有好处到你,如不然,奴即死在九泉之下,我也必不与你干休。”

净心听了,惊得魂飞天外,魄散九霄,说道:

“大然大悟,道如此之言,真正是晨钟暮鼓,唤回云海梦中人。小僧知过必改,决不食言。施主救我一条性命,小僧杀身难报。”

说罢,正衣叩头流血。

花娘道:

“不必此等。看那边两个秃骗知觉,难以脱身,就此快收拾送出我去,奴必不忘你的好处。”

抽身穿了衣服,取了梳具,梳洗完了。

净亡将花娘领着,一层层开了门户,一直来到山门以外,二人相别。

净心回身,复又把门户重重闭上。

来至净室,只见绿林、红林与那妇人轮流取乐,他也并不理睬,躲在一旁去了。

且说花娘出的寺来,迷迷糊糊,又兼天尚未明,黑洞洞留在原地,那里分得清东西南北,坐在地下,定醒了一会,方才认得前路,竟奔夫家,恨不能两步并了一步走,此时恰好天已大亮,远远望见自己门户,把那胆子方才放下来了。

走至近前,把门一看,却是锁的。

事又凑巧,正在纳闷之间,有一个贴近邻人,姓王名成美,此人性直,善成全人家的好事,就在县中当差。

这日衙中有事,顶早起来,到县前公干。

见了花娘,吃了一惊,道:

“花娘子,你在何处存身?害得你丈夫坐在监中,可晓得么?”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十回赠金银私别女和尚诗曰:尚有金银赠,如何别女僧;白日佛门弟,夜间化俗人。

且说花娘听了公差之言,流下泪来,道:

“奴今要见丈夫,不知往那一路去?”

邻人道:

“我今正要往县中,可同我去便了。”

二人随路而行。

一路上,花娘将绿、红二和尚之事一一说了。

不多时,已至县前,这且不表。

再说净海和尚在邬家与夫人偷情,朝藏夕出,并无一人知道。

屈指光阴不觉已经二年。

邬可成任满,不久就要回家。

盖氏夫人听了这个消息,如冷水浇心的一般,忙与净海议曰:

“为官的早晚回来,咱二人就要永别矣!”

说罢,纷纷泪下。

正是:诗曰:安排此事传幽客,收拾春光急欲回;春信顺人向问漏,假忙道姑人对猜。

净海与夫人哭的知醉如痴,说不尽的离别情腹。

正在难舍之际,家人报道:

“老爷已到关上,次日就到家了。”

夫人起的着忙,吩咐饮食佳肴,一面从箱中取了十余封银子,道:

“不期丈夫就到,我心口如失珍宝一般,有计也不能留你。可将此金银,依先回到僧房,再图后会便了。”

净海哭将起来了,夫人亦流泪道:

“如今须照女姑打扮,即出园门,料无人见,就此拜别矣!”

秋芳送他出去,闭上园门,方才回。

正是: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

一时上上下下忙将起来,准备着家主回来。

不多时,果然到了。

夫人道:

“迎至当下相见。”

个个欢喜,两边男女叩头。

进房除了冠带,夫人摆酒与丈夫接风。

可成便向夫人问些家事。

自古新婚不如久别,夫妻早早睡下,不用说极尽一番恩爱。

次日未明,邬可成起身来,梳洗拜客,忙忙的一连拜得客完,未免上坟拜扫。

家中又请著亲戚,做了几天戏文。

一些奉承他的,送礼的,遂拜见,一连忙了十余日,才得安稳。

正是:诗曰:人逢喜事精神爽,闷来愁肠困睡多。

按下邬家妇人不表。

再说花娘随着邻人,二人一行来至县中。

邻人玉成美把他领至牢中,经典一见,吃了一惊,道:

“你在那里﹖害得我到此地位!”

花娘将前事一一说了一遍,满狱里的犯人,无不痛恨和尚。

登时,禁子上堂禀明,取出经典夫妇,当堂一问。

花娘将如何归家、如何避雨、如何遇和尚,一一说明。

县主大怒,即刻问:

“这寺中有几房僧人?”

花娘答道:

“闻有东西二房,西房是好的,实不知详细。”

知县点齐四班人役,各执器械,即时上轿,竟到大兴寺而来。

刚到寺门,只见一个女道姑,年有二十多岁,在那边叩门。

县主吩咐人等:

“与我拿将过来!”

两边衙役的狠如完煤的,一声把一个女道姑架将起来,揿倒县主面前。

县主道:

“你是那庵里女僧,来此何干?”

正是:为人不做亏心事,半夜打门心不惊。

这女僧原是净海和尚假装,自邬家走出的,原来方才走到此处。

一见县主问,吓的魂不附体,没了,只见他干张口说不出来。

县主早知他心里有病,吩咐:

“把他道服脱下来,给我除去。”

两旁答应一声,上前将他外衣扒下,露出来条条一男子体态,怀中还揣著几封银子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十一回邬可成水阁盘秋芳诗曰:记是男儿体,如何袢如人;今夜图欢会,日久赴市曹。

且说县主见道姑露出男体,又揣著几封银子,大怒问道:

“你是那里来的贼犯,假粧女僧?偷得谁家银子?实实招来!”

净海一时隐瞒不住,就将起初到邬家,如何与夫人偷情,如何赠金,今日如何回寺,前前后后,说了一遍。

县主叫人役领将下去。

看了文,方回室写一封密书,着人送与邬家。

邬可成拆开一看,心下明白,想道:

“此事不可泄漏,暗暗图这贱人便了。”

过了几日,可成见秋芳往花园内采花,叫他来到水阁以上,悄悄问道:

“你可实说,夫人床上,谁人睡来﹖若不直言,我却把你杀死。”

说道从袖中取出一把尖刀来。

秋芳魂不附体,说道:

“只有一女道姑前来化缘,因风大又兼天晚,留宿一夜,次早便去了。”

可成道:

“道姑必是男人。”

秋芳道:

“道姑那有男人之理?”

可成道:

“他住在那里?”

秋芳说:

“住在大兴寺里。”

此句答得不好了。

可成想道:

“那有女僧在寺院之理?”

收了小刀,道:

“随我来!”

秋芳跟定,早已留心。

恰好走至池边,可成上前,用力把他一推,秋芳急急向外去躲,刚刚扑在水面之上,大声叫将起来。

夫人早已听见,前来看时,可成竟往花园去了。

忙叫家人把秋芳捞将上来,唤至内室,间其情由。

秋芳一一说明,夫人惊得面目改色,道:

“此事必泄漏矣!怎好?”

正然议,只见可成欢欢喜喜的走来,一些也不在心间。

夫人只是放不下胆来,可成置之不问。

又过几日,可成到与夫人睡至二更时分,故意把夫人调得情热,云雨起来。

可成道:

“我今夜酒少了些,觉得没兴,若此时得些酒吃,还有兴哩!”

夫人道:

“叫一妇人酒楻取来便是。”

可成道:

“此时他们已睡,哄着他只说要酒,大有不便,还须夫人一取可也。”

这夫人自从听秋芳之言,恐丈夫谋害,时时留心。

随道:

“既如此,我去取来。”

把手净了,执著灯火,取过钥匙,竟往酒房而去。

可成躬腰从随,其想着夫人填在酒(木+皇)里浸,浸死力解心头之恨。

正是:诗曰:人叫人死死不了,天叫人死活不成。

只见夫人取一条大凳,走将上去,弯身而取。

可成上前,才要动手,偏偏这凳儿搁得不稳,把夫人歪将下来。

可成见事不成,忙问:

“夫人怎样来?我恐酒楻深大,怕取不来,特来相挪一挪。”

夫人明知他来意不善,却无别言,复执灯火取了,方才回房。

整其肴来,二人对饮不题。

再说县主在大兴寺前锁拿净海,竟到东房,吩咐把房头细搜。

拏出三个妇人、三个和尚、两个道人、三个行者。

又着人到竹园内,掘出两个妇人尸首来。

县主又叫到西房细搜,只见几个青年读书的秀才,俱是便服,道:

“老父母,东房淫污不堪,人恨于心,今蒙洞烛,神人共喜。这西房门生们在此攻习书史,实是清净法门。”

门生向时有俚言八句为记:东房每夜拥红粧,西舍终霄上冷床;左首不闻钟声响,右厢时打木鱼忙。

东厨酒肉腥羶气,此地花灯馥郁香;一座山门分彼此,西边坐也善金刚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–第十二回诛淫僧悉解众人恨诗曰:善恶到天总有报,天理昭彰是直情。

且说县主看罢俚言,辞了西房,把左右转回衙,竟上正堂。

且说邬可成见二计不成,遂求县中诲罪,求县主周全其事。

县主冷笑道:

“你闺门不谨,理当去官;净海私奸妇,妇亦不该死罪。更有何说?”

可成无言,羞燥而回。

县主问郁氏道:

“他怎生骗你到他房内?”

郁氏道:

“老爷,妇人到寺烧香,被绿林二和尚推扯到他房内奸了,再也不放出来。”

花娘恐江氏、田氏说出净心老和尚情由,便道:

“老爷不须细问,都是这二秃行为,与这老和尚一些无干。妇人若不是老僧怜放,就死在寺中,也无人知道。”

江氏、田氏会意,道:

“老爷,就是埋尸,也是绿林、红林二秃。”

县公问明,著把净心老和尚释放还俗,把两个妇人尸首着地方买了棺木收敛。

江氏、郁氏、田氏俱放回家。

道士、行者各归原籍,把东房产业著西房收管,出银一百两,助修城池。

发放经典。

三个恶僧绑赴市曹斩首,号令大兴寺门首。

正是:诗曰:前世结下冤家债,今生难逃大数中;助人莫起淫恶念,积些阴功留后成。

如此秃憎恶贯满,一旦刀下把命倾;西院书生清净寓,从来金榜俱题名。

话说可成夫妇二人对饮,饮至四更,叙话嘻笑如常,二人俱成半醺,脱衣而睡。

次日清晨,梳洗已毕,可成出门散心,猛然心生一计。

回家如常,每日满面春风,岂不知笑里藏刀。

这日,七月初八日,可成生辰之日,可成吩咐家人,治辨酒果、菜蔬之类,以备生辰是日会客。

是日,亲戚、朋友俱至,送礼者无数,一日热闹,不必细讲。

猛然宦家上任,与可成相识,路过可成村,在下车上船,行李太重不便,挑托可成寄放,俩只箱子。

家人报与可成,可成道:

“就抬在上房内去罢!”

夫人不知是害,自说是寄放的物件,并无在意。

到晚间,亲朋俱散,可成与夫人重整筵席对饮,秋芳一傍斟酒。

可成道:

“今日大喜之目,秋芳也饮两杯。”

秋芳才吃三四杯酒,便觉头晕,躺在坑上睡着。

可成与妇人饮罢,脱衣就睡。

可成假意未曾脱衣而卧,夫人半醉,登时睡熟。

可成叫道:

“夫人!夫人!”

一声不应,暗暗起身,摸着火种,点着硫磺,望箱内一插,随即出的房门,候着火起。

原来箱子内是装的火药,一见火种,轰的一声响着,床帐、房屋登时俱红。

可怜桂姐红粉佳人,秋芳嘴严的丫鬟,一旦火化成灰,后人有请为证。

诗曰:可成一计真可成,等的佳人睡蒙胧;绿帽一顶难除下,王八也会用火攻。

收藏
点赞
反感
相关小说Recommend Related Fictions
相关专题Recommend Related Topics
Sitemap | Copyright MeiSE.APP All Rights Reserved | 联络方式: meiseweb@hotmail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