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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日,王宝儿又派人来请李瑟,李瑟哪里肯去,把小青打发走了之后,谁想王宝儿却自己亲自来了。

一进门,王宝儿就道:

“哥哥架子越来越大了,难道见你一面也这么难吗?”

李瑟叹道:

“香君,你来瞧瞧这丫头,我们天天几乎在一起,她还这样说嘴。”

王宝儿噘着嘴道:

“哥哥怎么能这么说,是不是厌烦我?那么你为什么整天和嫂子在一起,怎么不见你吭一声?”

李瑟脸上一红,道:

“你小女孩家,懂得什么?我和你嫂子的事情,怎么能和你比?”

王宝儿脸带红晕,低下头道:

“谁是小孩子了!我都长大了,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啦!”

李瑟见王宝儿一脸娇羞的样子,笑道:

“你知道什么啊!还是让你嫂子来教你一教吧!香君,你来陪这丫头,我先去休息一会儿。”

王宝儿忙道:

“别,你别走。我们是去参加宴会的,你走了,还怎么去?”

古香君道:

“什么宴会?为什么叫我们去?一定是妹妹你要请我们吧?你不要这么客气的。”

王宝儿笑道:

“这个宴会啊!可不是我请的,我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呢?这个宴会可是邀请了好多有名的人物去的,而且人家特意要求你们去呢!我可是打了保票的,人家才没亲自来请。”

李瑟转过身,问道:

“谁啊!瞧妹妹把他说的!你很少称赞人的,这人是谁,能这么得你的青睐,快点告诉我。”

王宝儿道:

“薛瑶光薛姐姐啊!你们这次都很想去了吧!”

古香君道:

“原来是她?”

李瑟一脸的诧异,王宝儿不明白怎么回事,问道:

“大哥你这个样子做什么?”

古香君见了,笑道:

“她的事情我知道一点,不过听妹妹的口气,你好像和她很熟悉,你能不能讲讲她的事情给嫂子听听啊!”

王宝儿眉飞色舞,笑道:

“说起薛姐姐的事情啊!可是有来历的……”

口里滔滔不绝说了起来。

王宝儿虽然说了个大概,但对薛瑶光,还得细说。

原来,这薛瑶光出身于四大世家之一的薛家,薛家世代是经营丝织业的,经几代之后,闻名天下,历代的家主都在朝廷的“织造局”、“神帛堂”中任职。

帝后使用的袍服,如皇帝的龙衣和蟒袍,规定由“神帛堂”来生产,常需数月以至年余才能完成一件,其实都是由薛家的人来织造。

但是到了薛瑶光的父亲薛冠带这一代的时候,薛冠带醉心武学,痴迷练功,无心管理家业,对丝织一窍不通,虽名“冠带”可是却心思一点也不放在丝绸上面,无心管理家业。

他也是天纵奇才,竟然把薛家祖传的武功“天丝手”,发展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地步,二十年来,他和碧海山庄的碧海心碧庄主,并称当世两大宗师,锋芒竟盖过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及许多历史悠久的剑派,只有天龙帮主堪可与之比肩。

自从武林第一人,一代刀君传英在三十年前退隐,花开花落,辞旧迎新,除了一些老人,谁还会记得传英的名字呢?只不过在笑谈中恍然有他的一些传说罢了。

当今三分天下的是薛碧二宗和威镇江湖的天龙帮主白笑天。

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不进则退的,商场上尤其如此,薛家因群龙无首,致使声势越来越弱,有八家也是世代经营丝绸生意的商家就趁虚而入,联合了起来,逐渐蚕食薛家的地盘,薛冠带虽有“冠代宗师”的美誉,可那是在武功上,在商场上就毫无办法了。

薛家的家业越来越衰弱的时候,薛家又遇到了一个大劫难。

在永乐皇帝朱棣将要祭祖的时候,交付薛家织造的龙袍却被薛家最老的师父薛衣人给烧了一个大窟窿。

薛冠带闻讯赶来,见薛衣人白发苍苍,老泪纵横,心里虽急,也是不忍责怪,反劝慰道:

“老人家,你这么大把年纪了,还劳您深夜赶织,失手被蜡烛烧了衣服,也是常事,都是帮手的不是。我家世代为宫中裁剪衣服,从未出错,这次虽然犯了大错,但皇上看在往昔的面上,料来不会降大罪的。唉!都是我的不是。”

薛衣人流泪道:

“少主真是宽宏大量,老奴老了,忙碌了大半生,没料到薛氏丝织将要在我手上断送。误了如此的大事,少主在织造局、神帛堂的职位定会不保,没有了官府的支援,薛家的声势就要葬送了。”

薛冠带叹道:

“君子之泽,五世而斩。我们薛家从元朝至今,历经八代,想来盛极而衰,也是常理,您老不必过分悲伤。”

薛衣人道:

“少主如此想也好。不过您把此事交给六小姐处置,她也许有办法也未可知,老奴老了,想回故土安葬,今夜就告辞了。”

薛冠带见他去意已绝,也就没甚留他,只是把六小姐,也就是他最小的女儿,当时才十三岁的薛瑶光叫了过来,问她此事如何是好。

薛瑶光拿过龙袍,见龙头少了,烧了个大窟窿,便轻笑道:

“这事容易,过三天来我房里取衣服就是了。”

果然,不到三天,衣服就织好了,龙头的地方,夹以金丝,金光闪闪,宛如画龙点睛,比之未坏之前,更胜许多,薛家的很多织匠都是赞不绝口,自叹弗如。

本来要补救这块地方,最少要一个月,没料到薛瑶光突破了当时那些人的技术,只花三天就以新的技术完成了这件事情。

七天之后,皇帝的祭祖盛典如期举行,这件龙袍深受皇帝赞赏,并赐了贵重的礼物。

薛冠带思索了几日,在看望薛瑶光的时候问道:

“光儿,你怎么这么厉害,我看你比我们有‘针神’之称的先祖也不承多让。”

薛瑶光道:

“这有什么,要是我来管理咱们家,你就知道我多厉害了。”

薛冠带道:

“好,那咱家就交给你了。”

大家谁都以为这是一句笑话,可是薛冠带当真任命薛瑶光为大当家的,管理薛家的一切经济的时候,大家都在等这个小小女孩儿的笑话,可是接下来却是奇迹。

薛瑶光先是以金线和银线织成“彩色汝花缎”名震天下,接着又推出了各种精美的丝织品,如纱罗、织金帛、斗牛、飞鱼、飞仙、飞鱼、麒麟通袖等,一时皇室纷纷采购,供不应求,这样也就罢了,薛瑶光的绝代才华又通过别的事情显露了出来。

从一件小事就可以知道她的才干。

紫花布的衣料本为“送终”之服,可是薛瑶光做了一件儒服送给了侍读解缙,解缙是当时最有名的才子,以博学闻名天下。

他奉皇命带领一帮文饰人编纂的“永乐大典”,是我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类书,共二八七七卷,目录六十卷,分装一一零九五册,因卷帙过多,始终未能刻板,正本在永乐六年(一四零八)缮写完成,嘉靖、隆庆间又缮写一部副本。

永乐正本不知毁于何时,副本在一九零零年八国联军人侵北京时,大部分遭焚毁,余亦多被劫掠。

今国内外所存约计三八零册左右,现在“永乐大典”存世仅百之三四。

解缙穿上了之后,因为他是名人,人人争相模仿,布价骤高,紫花布这种卖得很少的布料竟然流行于一时,这件事当然说的是一件薛瑶光的小事,其余的事情多不胜举。

比如每有新的布料衣服,她都送给王宝儿及永乐皇帝最年幼的爱女无双公主等显贵人物,她们每一穿上,就带动了一批的贵妇及千金小姐购买,既拉拢了人情,又做好了生意,不露声色,真是高明之极。

如此一来,和薛家竞争的其他丝绸家,哪里是薛家的对手,纷纷度日艰难,最后通过当朝的显贵,依附了薛家,才免受了薛瑶光匪夷所思的商业手法。

这还不算,丝绸本为薛家祖传的产业,借其声势,成事容易,可是薛瑶光另辟蹊径,生产起女子用的脂粉和香水饰物来。

她在城南建立了加工地,那里的脂粉和装饰花等女子用物都销行全国各地,

“画脂杭粉名香宫皂”是京师最大最着名的女子用的香店,都是薛瑶光一手所创。

从她经管薛家,十三岁开始,短短五年,薛家的声势就大震于天下,本来在四大世家里积弱的地位,一下子可和“天下钱王”王家较一日之长短了。

王家家主“王老财”王万全,是天下闻名的最尖酸刻薄的人,可是他曾这样说过薛瑶光,他说:

“若得以十万银易薛六丫头,我当弹冠相庆。”

由此,薛瑶光的名声更盛。

薛瑶光虽名闻京师,可是深居简出,外人极少见到,她虽被列为武林八大美女的第五位,可是因为从不公开露面,因而有人传说她其丑无比,不敢见人。

去年皇帝亲自召见,她光华艳丽,震动朝野,人人都传闻永乐皇帝本想要把她指配给太子孙,可是被道衍所阻,恐其惑乱朝政,永乐皇帝这才罢了。

永乐皇帝为什么听从道衍的意见呢?原来,朱棣是洪武太祖皇帝的第四个庶子,有智略而且骁勇,因为出征朔漠有功,封王于燕,时称为燕王,掌管北平府(今北京)。

道衍是江湖行脚僧,并不出名,他俗姓姚,名广孝,不知何人传授给他望气占星、行兵布阵之术。

他在应天时窥见燕王有异相,便通过宦官狗儿,得以拜见燕王。

道衍见到燕王,长跪进言道:

“臣此来,要制一顶白帽子与王戴,不知殿下答应吗?”

燕王想“王”上加“白”,是个“皇”字,大感诧异,问道衍:

“你说这个白帽子,是怎样的制法?”

道衍说道:

“那白帽子,臣自有个制法,但不是一人制造得来,还要几个文武将相相助才能成功。”

燕王悟其意思,就暗暗招纳异人,召募勇士,以等待机会。

燕王的爱妃徐氏,是开国魏国公徐达之女,她听闻之后向燕王劝说道:

“皇帝为根本之计,久立储君,群臣忠心归附,四海倾心,纵使张良、陈平复生,亦无所用其权谋。先前胡惟庸自取灭族,都已经做出了警示。大王贵为帝子,富有千乘,传之子孙,尽可荣显,千万不要听信那狂僧之语。”

因此,燕王便稍稍冷了念头。

道衍又进言道:

“汉高祖处于草莽,吕公识为帝王之相,天所兴者,谁能废之?今市上有一相士,姓袁名珙,号柳庄,其风鉴与吕公相似,愿殿下请来一决。”

燕王起初不信。

过了数日,悄然同了几个卫士,装束着一样衣冠,到袁珙对面寓所酒肆中饮酒。

袁珙望见,即趋前拜道:

“殿下何亲自至此?”

燕王佯装不明白,说道:

“我们都是卫士,请别胡言!”

袁珙微笑不答。

第二日,道衍带袁珙晋谒,袁珙道:

“昨日之卫士,他日之太平天子。”

燕王问:

“当在何时?”

袁珙说:

“等须长过腹就知道了。”

燕王笑道:

“我年将四旬,须鬓岂能复长?这是不经之言。”

道衍又进道:

“袁珙一人之言不足信,臣闻军卫中有一卜者,叫做金忠,人多称为‘活管辂’,令他一卜,如何?”

燕王密召金忠至府,卜得卦兆曰:

“二文皆亡,王乃为皇。”

王问:

“怎样解说?”

金忠说:

“此天机也,至期自应。若要明白这缘故,请大王随手写一字来。”

燕王以指在茶杯内蘸了水,写个“马”字,水点淋淋漓漓,共有六滴。

忠曰:

“此六马渡江之象,当应在大水之年,绝无可疑。”

燕王忻然得意,就拜道衍为军师,袁珙与金忠同参谋议。

后来太祖宾天,皇太孙嗣登大位,改元建文。

燕王便召道衍同议。

正好当时暴风雨吹檐瓦坠地,道衍拜贺道:

“飞龙在天,从以风雨。”

燕王道:

“瓦堕而碎,又怎么说?”

道衍道:

“此瓦碎而无用,是天使盖造黄屋之兆。”

燕王心里很是犹豫,于府中独坐凝思,不觉霍然睡去。

徐妃来到王所,见微风吹来,王髯欲动,顿思相士有须髯过腹之语,乃戏剪青丝一绺,将他髯逐茎接长,意在开悟燕王,说须长过腹是假的。

谁知燕王豁然而醒,舒手一捋,其须竟如天然生就,直过于腹。

徐妃细细看时,全无补接之痕,诧道:

“太奇怪了!大王难道真是天子吗?”

燕王道:

“怎么说呢?”

徐妃即将接存余发给燕王看,把经过说了一遍,燕王道:

“袁珙之言,真的灵验了!”

遂召道衍,将须给他看,道衍曰:

“发可为须,王可为帝,天下事要在人为尔。”

燕王在道衍的鼓动和谋略下,便发靖难之变,后来果然做了皇帝,因而对道衍十分信任,几乎是言听计从。

薛瑶光这件事情结束后,新年一过,人人都传言薛瑶光要开始公开择婿,引得各种人物齐汇京师,京师更是热闹了。

王宝儿把薛瑶光的事情说了个大概,其中的很多道理和事情她虽不懂,但因为钦佩她的薛姐姐的缘故,也是吹得天花乱坠,当然说的都是她自己幼稚的看法。

不过李瑟听得仍是大赞道:

“好个奇女子啊!居然十三岁就懂这么多,和她比起来,我在十三岁的时候,还是个只知道玩泥巴的臭小子呢!”

古香君道:

“瞧你把她赞的,这次人家特意的来请你,你还不赶紧换了衣服快去?瞧瞧天下闻名的既是才女又是美人的女孩,到底是什么模样。”

李瑟笑道:

“我才不去呢!就算她很出奇,可我也不想去,她定是想邀请你去,碍于情面,顺便也邀请了我,我可不去凑这个热闹。”

王宝儿听了急道:

“啊!不是啊!哥哥。薛姐姐确实是诚心要认识你的,而且啊!这个集会,能认识很多的人呢!为什么不去?”

李瑟道:

“我最怕见人了,你竟然还叫我去。你们去就好了,我实在懒散的很。”

王宝儿道:

“哥!你怎么回事啊!人家可是打了保票的,一定能请到你们,再说,你真不想去认识薛姐姐?”

忽然想起古香君在身边,这才想起了什么,便对古香君撒娇道:

“嫂子,我们只是去认识一些朋友,又没什么的,你就让哥哥去吧!大家一起去,嫂子在身边的,怕什么?”

古香君笑道:

“他啊!哪里会听我的,我是有事情要做的,不能去的,再说抛头露面的,我也不合适。李郎要是真不想去,就陪妹妹猜谜语好了。”

李瑟立刻道:

“啊!我想明白了,我还是和妹妹去参加集会好了,其实老是在妹妹家闲逛,尽管妹妹家豪华美丽,惯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,去结识些朋友,是多么好的事情啊!”

王宝儿忙道:

“好,好。我们立刻去。”

古香君只是抿嘴偷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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