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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数:5333予人玫瑰手留余香,希望您高抬贵手点一下右上角的举手之劳。

您的支持是我发帖的动力,谢谢!************《美丽奇迹》Act30分崩离析圣诞、元旦,马不停蹄的忙碌,气儿还没喘上一口,春节就开始虎视眈眈了。

不做饭,不知柴米油盐贵,同样,不切身去设计店铺、橱窗,不知“简简单单”一个展台背後有多少辛酸。

胡蔚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,灿烂的日光下,午後的倦意阵阵袭来。

眼前堆放的图纸、文件、琐碎之物杂乱无章,可他实在没力气去一一捋顺。

太疲惫了,由心理到身体。

胡蔚有些动摇,付出这麽多还天天挨骂到底值得不值得?自己究竟适合不适合这份工作?可如果让他现在放弃,那也定然不会甘心。

随著时间的推移,流言蜚语的威力开始变弱。

这世界上有这麽多需要人去关注的事儿,什麽都是新鲜劲儿过去就算。

但由此事,胡蔚算是了解了白领一族的风貌,那就是──多嘴。

多嘴的人事事都内行,你问他现在几点,他就告诉你怎样做手表。

就这麽个操行。

原来哪儿哪儿都一样,乌烟瘴气、鱼龙混杂。

每每想到这些,胡蔚就嫉妒齐霁──人老先生多好啊,家里一坐,工作完成。

但嫉妒归嫉妒,胡蔚明白,齐霁所拥有的是过去所付出的结果。

内线电话响起,胡蔚一点儿都不想接,可想归想,也就是想想罢了。

“喂?”

“到我办公室来一趟。”

就这麽一句话,挂线。

胡蔚握著电话,眼前浮现出温屿铭那张脸。

瞅著那脸他就想揪下那头,掏空了能当存钱罐,煮熟了够一人吃两顿。

“温sir。”

胡蔚推开温屿铭办公室的门就对上了一张阴沈的脸。

不用说,肯定又没好事儿。

“我需要一个解释。”

温屿铭看著胡蔚,态度里的强硬不由分说。

胡蔚没去看温屿铭,视线紧紧的锁定在他手下按著的那张图纸上。

“衡量橱窗设计和相关空间好坏的直接标准就是看商品销售的好坏。因此,让顾客最方便、最直观、最清楚地“接触”商品是首要目标。

现在你告诉我,你这个店铺的设计,为什麽要如此喧宾夺主?”

“我说过我对店铺设计并没有把握。”

胡蔚撇了撇嘴。

“你不是没有把握,你是根本没把它当个设计来做。”

“怎麽没设计?就是因为设计了才这麽“前卫”。

“别把这事儿不当事儿,商业空间设计,基点起於橱窗设计。你现在把一个店铺搞成……这麽一个模样,你自己衡量吧,这将近半年的时间,你都学到了什麽?”

温屿铭的话字字句句像刀子,刻在胡蔚心里。

他就是在恶心他,意图明显的恶心。

“胡蔚,我几次三番的告诉过你,你现在还没有选择的权利,不是这个case能接那个case不能接,你没有这个资格。我让你去做什麽,你就做什麽,至於你喜欢不喜欢,乐意不乐意,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
“你能别以这个态度跟我说话吗?”

胡蔚目光锐利的回视温屿铭。

“我态度怎麽了?”

温屿铭挑了挑眉。

“看我就像看一滩泥!”

“那你倒是把自己扶上墙啊!”

胡蔚的拳头攥的死死的,最终,还是放开,粗鲁的拿了温屿铭桌上的图纸就转身离开。

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无力招架。

真的,濒临极限了。

这麽长一段时间以来,他所犯得各种各样的错误被温屿铭摆在面前,他若是借题发挥也就算了,无力就无力在,自己确实没有把事情处理圆满。

每一处设计,总有失误。

有自信这是件好事,但过分绝对地自信则不成。

过分地自信,则会有很大的失败在等待著。

胡蔚为自己树立起的自信心基本全线崩塌了。

这种慢性的,长期累积的挫败、压力,让他喘不上气来。

他现在只觉得自己选错了路,高估了自己。

凝视著摊开的那张设计图,胡蔚揉烂了扔进了废纸篓。

他承认他有故意对著干的成分存在,这也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东西。

让他无法逃脱的是──被束缚的手脚,以及,以往工作中那些无可推卸的错误。

细节见成败。

温屿铭如此对他说过几次。

再具备灵感的设计,在细节上出现瑕疵,也等同於垃圾。

胡蔚在办公室耗到了八点仍旧徒劳无功,这期间他设计了几个样式又全部统统删除。

哪个都不好,在他看来哪个都不够好。

做不好。

根本做不好。

胡蔚在一团糟的状态下离开的公司,走的时候,温屿铭办公间的灯还亮著。

地铁摇摇晃晃的,酷似小时候母亲推的摇篮。

胡蔚靠在车门上,听著列车行驶的声音,听著旁人细碎的耳语,听著角落里那老人哗哗翻报纸的声音。

没有位置了,胡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。

他只身闯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,本以为能求得生存,可,虽然到处都是树,却没有一棵结果子的树。

你到底都在干些什麽呢?能干些什麽呢?这是胡蔚告别模特生涯前问过自己的一句话。

现在,他再一次把这个问题提给自己。

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逃亡,毫无目的地可言,却能让人精神奕奕。

等到发现跳出牢笼竟是一片苍茫,回不去也走不出,却为时已晚。

进门胡蔚做的第一件事是开灯。

除去小纯的眼睛泛著绿色光泽,整个屋里漆黑一片。

猛男跟小纯争相欢迎著胡蔚的归来,胡蔚却没心思哄哄它们,而是挂上钥匙就躺到了沙发上,外套以扭曲的姿态被压在身下,胡蔚翻了个身,将其扯了下来。

茶几上有齐霁留的便条:去杭航店里了。

客厅的吸顶灯憋了一个灯泡,这使得光线不如以往明亮。

胡蔚睁著眼睛,笔直的注视著那灯,直到眼前晃起光的条纹。

他反复的劝说自己振作起来,不要被这突然而至的情绪化所打到,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干劲儿。

心浮气躁的扫视著客厅,胡蔚的视线是在那柜子上凝固的。

他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,走过去,拉开抽屉,印著红十字的药箱刺眼的躺在里面。

“要不要试试看?”

“什麽东西啊?”

“好东西。”

“有多好呢?”

“让你忘记一切烦恼。”

小心翼翼的拎出药箱,胡蔚合上了抽屉,将药箱往茶几上一放,坐了下来。

他的手放在药箱的搭扣上,仿佛有所挣扎,却在几秒锺之後就将它掀开,然後,那瓶氟比汀就握在了手中。

没别的可选择的情况下,手边的无论是什麽也是首选。

胡蔚是在拧开瓶盖後停下的。

手,自动的停止了。

吞下它,暂时的烦恼没有了,可……胡蔚胡噜了一把脸,点了颗烟。

现在的脑子一团糟乱,各种各样的想法层出不穷。

他对自己说,偶尔一次有什麽了不起,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连声叹息,它同情他的前功尽弃。

你要什麽,究竟要什麽,两个声音汇聚在一起,拷问著胡蔚的心灵。

什麽都得到过,也什麽都放弃过。

什麽都尝试过,也什麽都背负过。

没有了敢与不敢。

只剩下,想与不想。

胡蔚的意识仿佛剥离身体,赤条条的飞往了过去。

镁光灯下自信的步伐、前卫设计感十足的霓裳,世人瞻目的焦点。

掌声、鲜花、金钱和荣誉扑面而来。

头顶美丽的光环,一切事物都显得精致而美妙,然而剥开光鲜的表面,背後的真实却令人窒息──强暴、滥交、毒品和绝望。

更无法摆脱的是,被名利冲昏的头脑,傲慢、嚣张与愚蠢齐头并进,看似逍遥实际却不思进取,为了所想达到的目的而不择手段。

你陷害我,我陷害你,你找到支撑,我就要找到比你更强有力的。

作为娱乐圈的相关行业,时尚圈也注定是个要命的大染缸。

SophieAnderton一个人的丑闻能拍出另一部《性谎言录像带》,还有什麽不会发生?在这儿没有最乱、只有更乱。

谁在乎什麽?什麽又去在乎你?一切在国际时装模特代理界赫赫有名的公司都在把你当作商品出售、任人观赏,最後却只扔给你点儿辛苦钱,那些被碰掉的瓷,摸褪的色,铺天盖地的灰尘没人去管你,他们只需坐在那里等下一件瓷器上架,替代你,并将你扔进垃圾桶,再等著扫垃圾的把你的碎片清理走。

胡蔚你要怎麽办呢?继续拾起这些麽?骤然而来的种种画面让胡蔚不自觉的颤抖。

再拿起让你逍遥的药品,就等同於你将再次出卖自己。

否则,靠什麽来维持逍遥?你真要自己一片骨头都不剩吗?如此这般,当初跳出来又是为了什麽?你下了多大的决心,扔了多少已得的报酬才换来今天的安稳?胡蔚反反复复的问著自己,一次次的敲打自己的脑袋。

承受过那些,还有什麽是你承受不来的?是,新的工作压力大的不一般,你得不到认可。

可与做模特相比,难出去多少?一点儿不多,你做模特也是吃了太多苦的,也是最初不被认可的,不是吗?并且,你有没有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?你想不想坚持?如果就又这样放弃,你如何去面对给你机会的芬姐?温屿铭逼迫又怎麽了?你就不能再相信自己一次麽?你就不能鼓励自己去战胜他麽?男人总该有些担当吧?你就甘愿一辈子只当个花瓶?是,齐霁总是阴晴不定,上次闹过那麽一次,算是有所收敛,但仍旧有摩擦,仍旧有让你心烦气躁的地方。

可你放的开他麽?他有什麽特别不能让人忍受的麽?你忘了你发现自己这是第一次动了感情麽?好,离开,离开又能如何?这麽温和的人都处不来,你还能跟谁处的来?索性不要感情?继续跟有利的人挂一起?再或者只单纯为性而性?你恶心吗?你有乐趣吗?这跟过去又有什麽区别?或许齐霁没有太多的优点,可他的随和、温暖、有学识、小情小调等等,不都在简简单单的日子里将你打动吗?如果,这些都是你想拥有的,又何须放弃?何须逃避?你所需要做的,只是正视并面对。

你给了自己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,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,你要珍惜。

你还有需要照顾的继母,你还有需要照顾的……小纯。

若不是强大的意志力,胡蔚不会拧上药瓶的盖子,而既然拥有了坚强的意志,他相信,一切,都能熬过去。

猛男睡著,小纯也睡著,胡蔚觉得,现在最好的缓解方式,就是自己也睡下。

雨过,总会天晴。

齐霁是悄无声息走到胡蔚背後的,他想吓唬他一下,然後给自己一个狠狠抱他的理由。

人的自我调节需要过程,他齐霁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想开,但最近,他要求自己放轻松,要求自己坦然处之,要求自己对胡蔚有信心。

为什麽不呢?面对一个如此体贴的情人,你有什麽非钻牛角尖的必要?跟杭航混一起人也会开朗,宠物店里那麽多生命等待关爱,就如同那麽多新生儿等待开始一段人生。

那种朝气蓬勃的力量让齐霁调节自己调节的很到位。

他可以去主动的亲亲胡蔚了,可以率直的去抱抱他了,虽然性事上还有些别扭,可是,至少也还是可以做top的。

齐霁相信,慢慢地,慢慢地一切都会好。

他愿意尝试著去相信,过往的经历造就现在的模样。

可……胡蔚合上那瓶氟比汀的动作狠狠的抽了齐霁一个嘴巴。

他,在干嘛?他,还可能是在干嘛?那天杭航无意中说到药物滥用,齐霁就急了,慌忙帮胡蔚辩解。

可是,一瞬间闪过他生病时候胡蔚给他拿药的神态……他就……他依稀还有记忆,胡蔚很了解这个处方药。

当时他还吃惊著对他说,是不是看见很多青少年以这个替代毒品?我不会啦。

是的,我,不会。

可,你会。

你会。

我居然还说服自己药物上瘾的人是停不下来的,停不下来就会不断升级,他也就不会生活的这麽健康。

天!多麽狠的抽了自己的嘴巴。

他,居然,在偷他的药!不是第一次了吧?是啊,怎麽可能是第一次?天知道持续多久了,也许……他一直都是这麽的在偷窃。

胡蔚是感觉到视线回头的,回头的时候他刚刚把那瓶氟比汀放回药箱。

猛然间对上齐霁的视线,胡蔚一哆嗦。

那里面的愤怒,能赶上一座火焰山的喷发。

“你……”

胡蔚紧张的百口莫辩,并确实有一丝如同被捉奸在床的恐慌与心虚。

“滚出去。现在、马上,从我的家里,滚出去!”

齐霁的脑子里嗡嗡的,他甚至听不清自己说话的声音。

“齐霁,你……”

胡蔚站了起来,企图表达,可齐霁完全不给他机会,他再也容不下他了,震撼与绝望将他奋力的击倒。

这些日子以来的矛盾挣扎,究竟都是为了什麽?为了证明这场徒劳无功吗?嘴,跟混乱的大脑纠结在了一起,它们发动了进攻,彻底地、决裂的进攻。

“你太让我失望了,太让我失望了!”

愤怒,一定能培养出“出色”的演讲人。

“胡蔚,你怎麽可以这样?易可风什麽都告诉我了,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,他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我了!你滥情、你滥交,你为了得到别人所不能得到的出卖自己,你玩弄一个个对你可以有所帮助的人,你利益熏心,你……”

齐霁的话滔滔不绝,与他的愤怒一起发泄著,他用的词汇一个比一个刺耳,虽无半个脏字儿,但那种鄙视与唾弃却成倍的胜过脏话。

他趾高气昂的告诉他,我原谅了你的种种,你却还让我承受这种刺激与背叛!胡蔚忽然间就不想辩解了,他从来不知道,他在他眼里是这般模样。

他原来一直什麽都知道,然後轻视著他,并把自己放在一个上帝或者说救世主的位置上。

他就仿佛施舍给路边乞丐一碗饭的善人,清高而又傲慢。

他忽然让他恶心了。

“你说话啊,为什麽不说话?你觉得不说话就能掩饰一切吗?你这个可耻的骗子!你这个无耻的吸毒者!你这个小偷!你这个……”

无所谓了。

这就是胡蔚此刻的感觉。

他这样的形容著他,他何苦还去有所谓?他不想辩解也不想吵,他半句话都不说,半句话都不屑对这样的一个人说。

他,片刻都没有信任过他。

他,片刻都没有看得起过他。

胡蔚不去看齐霁了,他蹲下来,揪著小纯的後腿拽出了躲在沙发下瑟瑟发抖的小黑猫。

他抱住它,拿了放在地上的外套、包儿,转身就往玄关走去。

猛男一直缩在墙角,这会儿动物的第六感让它有了不详的预兆,他汪汪的吠著回应著小纯喵喵的叫声。

胡蔚换了鞋,开门,小纯死命的蹬他,却被他牢牢圈在怀中。

“我从不滥情。”

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话。

齐霁看著那道关上的门,手里攥著的钥匙哗啦就扔了出去。

他不知道他为什麽眼睛会湿润。

或许因为那人偷得不是药,而是他的心。

偷走了,揪住他,他也还不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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