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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ct06泥鳅钻豆腐胡蔚七点多才开始做晚饭。

热,太热,要不是怕再往后拖恐怕就不做了,他还能渗的更晚。

今天也是四个菜一个汤,仍旧都是大分量的。

鼓捣到这会儿八点多了,牛腩还在火上炖着,越烂越香。

抬手掀起砂锅盖子,扔进去西红柿,胡蔚的手机震动起来。

掏出来一看:芬姐。

胡蔚瞪着手机,手指动动还是给按了。

那句对不起,他情愿烂在心里。

铛铛铛的切菜,胡蔚有些烦躁。

不知道是因为厨房蒸锅一样的温度,还是刚才的那通电话。

洗了点儿葡萄,没想到挤破一个,汁液一下就喷到了白色的tee上。

胡蔚低声骂了一句,继续洗完,脱了tee扔进了洗衣机。

齐霁结束工作从书房出来,抻抻胳膊腿儿,肩膀酸疼。

杭航下午给他来了个电话,也没啥实质性内容,就问干嘛呢,没中暑吧,家里空调没问题吧,别瞎跑,去书店不差这两天,等等等……齐霁时常懊恼,这么大了还得劳烦杭航替他操心。

他是跟他说了别操心的,可没用,自己劣迹斑斑──几次生病都不在意,最后都闹到……用杭航话说:差点儿死家里臭了==“葡萄。”

胡蔚正从厨房出来,

“吃点儿吧,挺甜的,开饭还得有一会儿。”

齐霁没去看那盆水灵灵的葡萄,倒是盯着胡蔚胸前那两颗葡萄看。

小小的,圆圆的,浅色的,诱人的。

废!大热天儿的居然还有……这方面的想法。

丢人!

“诶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到晚走神儿啊?走路摔跟头吗?”

胡蔚无奈,把一盆葡萄撂在了茶几上。

齐霁还在盯着那“葡萄”看。

胡蔚可算出了蒸笼厨房了,往沙发上一窝,吹着冷气,下手抓葡萄。

齐霁的视线上移了,移动到胡蔚的唇,看那两片唇张开、合上、张开、合上,偶尔还能窥见那灵巧的舌头。

“你傻了?真服了你,就跟你说别整天对着方块字儿,画圈儿的也别盯。小纯,吃葡萄!”

胡蔚往勐男的食盆里扔了几颗葡萄,又去招唿小纯。

“晚上我炖了牛腩,用西红柿炖的,应该比较清淡。这天儿闹得人食欲都低下。”

“是,性欲都低下。”

齐霁重复。

“什吗?”

胡蔚一愣。

这一声叫拉回了齐霁的思绪。

“你刚说什么?”

胡蔚非常不能够信任自己的耳朵,齐霁刚说了──性欲?

“啊?我刚说什么了?”

因为是无意识的,齐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说了什么。

“你刚说性欲低下。”

齐霁那脸,在耳朵捕捉到这句话的同时就红到了耳朵根儿。

“诶,你有性欲么?”

胡蔚吃着葡萄,越看齐霁越逗。

这也脸红?齐霁脑袋耷拉着,往饮水机去了,权当没听见。

“葡萄想着吃,我继续做饭去。”

一这样儿胡蔚一般就不逗了。

这人脸皮太薄。

跟窗户纸似的,一捅就漏。

听着胡蔚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往厨房去,确认那人进去了,齐霁才抬头。

脸跟发烧似的。

有性欲么?有。

可光有管个P用?二十九岁一人了……还是一个处男==勐男从地上起来了,客厅熘达两圈儿,换了个地儿再次趴下。

齐霁接了一大杯冰水,一口气灌下去,坐到了沙发上。

点烟,看看烟灰缸里的葡萄皮,再看看盆儿里葡萄。

嘴不受控制的念叨:吃葡萄不吐葡萄皮,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……念了烟都快烧了大半截,大脑冷静多了。

他确认,刚自己对着胡蔚……发情来着。

抽了两颗烟,齐霁还是觉得心里忽悠忽悠的,硬着头皮去书房找了本儿书出来──叔本华《悲喜人生》。

字儿,是字儿,可是看了N久,老是那几个字儿,读不下去!直到胡蔚招唿一声,

“洗手,吃饭了!”

齐霁才算得救。

胡蔚端了菜出来,一脑门儿的汗。

短裤几乎贴到了腿上。

“你洗洗吧,凉快一下再吃,我盛饭码桌子。”

“成,我是得冲一个。”

齐霁码放碗筷,盛了两碗米饭晾着。

给勐男盛了几块牛腩,给小纯夹了几筷子鱼,冷气又调低了几度,刚点上烟,门铃响了。

“诶,你说是不是地址恰巧写错了?”

梁泽抱着一堆猫咪用品,瞅着杭航,

“你那狗罐头什么的沈不沈?”

“不沈。恰巧?也忒巧了吧?”

杭航看了眼梁泽,继续按门铃,

“下午我说过来看看他,他那个惊慌样儿我就知道有鬼。”

“有鬼?是有人啊,你咋说人是鬼?”

杭航无奈。

齐霁一拉开门就傻了,隔着防盗门的纱窗,看杭航和梁泽一清二楚。

再看看俩人手里的一堆东西……他非常后悔上次街道报名换门他没换──没有门镜!胡蔚是拎着菜回来的,齐霁还以为他没找着杭航的宠物店,好么,原来是送货!不对,不对,送货他俩都来干嘛?更不对,下午杭航还打了电话!这……“开门啊,热傻了?”

杭航瞅着齐霁。

以他对他将近30年的认识──这人,没有猫腻都新鲜!好么,家里多个大活人?喵呜,汪汪,一猫一狗都在叫。

齐霁开了门,今儿……也就这样儿了。

绝对跛脚马上战场──有死无活。

“呦,一桌子菜!”

梁泽一进门眼睛先落饭桌上了。

放下手里的东西,三两步凑了上去,

“真棒!”

“装架子去。”

杭航无奈,这人……“哦……诶!”

梁泽换鞋,拖了猫爬架的箱子往里走,

“那咱还出去吃饭么?”

杭航流汗。

“天儿热哈。”

齐霁说。

“杭航你们俩喝饮料吗?”

齐霁说。

“你看怎么你们还亲自送过来。”

齐霁说。

“吃饭了么?还没是吧?”

齐霁说。

“上礼拜公交车爆炸了。”

齐霁说。

“水费又要涨了。”

齐霁说。

“杭航你今天这衬衫挺好看的。”

齐霁说。

打字机上的键盘──横竖不成话。

“你想问什么,你问吧。”

齐霁放弃负隅顽抗。

“你陈述吧。”

杭航有预感,他今儿估计得被齐霁气死过去。

齐霁抓头,看梁泽。

梁泽丝毫闻不见诡异的气息,装架子装的特哈皮。

“勐男,罐头!”

杭航等着齐霁组织语言,拿了开罐器给勐男开罐头。

勐男见了杭航很欢实──终于又有人爱我了!

“这个事情吧,是这样的……随着……”

“改革开放的春风?”

杭航抬眼皮。

“呃。”

“少给我来这一套!”

齐霁没辙,只得用非常朴实的语言,原原本本的陈述了一下与胡蔚同志的开始、发展、经过、结局。

梁泽一边听着,一边鼓捣那猫爬架,听完就一句话:

“帅哥,我每月给你两千,包吃包住,你能给我做饭嘛?”

收到一句回答:我给你四千,你来。

杭航与齐霁四目相望,问:

“那位落难王子人呢?”

似乎就是想用事实回答他,胡蔚正巧洗完出来。

这个出来,很劲爆:裸体的。

胡蔚从没有带换洗衣服进浴室的习惯,都是洗完裸着进卧室换。

看见了,都看见了,三双眼睛六只眼球。

胡蔚一点儿不在意,以前跟后台,谁不裸着?谁怕看?就是他觉得不打招唿不合适,

“你们好。”

而后转身进了卧室。

梁泽:身材真好!杭航:……齐霁:……“是送货的是吧?”

胡蔚套了条棉麻短裤出来,仍旧光着膀子,

“辛苦。”

齐霁的头基本抬不起来了,很可能永久性抬不起来,

“那什么……我朋友杭航,他朋友梁泽。”

“哦,你们认识啊。”

胡蔚理着头发。

“是,可熟了!下午都不知道你跟齐霁一起!百年好合!”

“哈?”

胡蔚僵住。

“帅哥!你也祝福一下啊!”

杭航也想把脑袋摘下来了,这个梁泽听半天都听什么呐!

“他这人平时不认生。”

梁泽拍拍杭航的肩膀,

“帅哥是开朗的人!”

胡蔚还是晕。

这两位……杭航的脖子恢复了功能,抬头看着胡蔚,

“你好,齐霁的发小儿,这是我BF梁泽。”

杭航起立,诶妈呀,这人……可不矮。

比自己得高个五公分。

不过那也不惧,先给你个下马威!我们是一圈儿人。

“哦……哦哦哦哦哦……幸会。胡蔚,齐霁房客。”

胡蔚伸出了手。

呦呵,可以啊,很镇定嘛!

“那什么,一起吃饭吧。”

齐霁往餐桌那儿去,他闻见硝烟味儿了。

这个杭航,干嘛那么介绍啊,需要那么直白嘛!你不是存心吓人嘛!胡蔚没说话,又进了厨房,开火,继续弄俩菜。

来了两头狼,分食儿。

“他怎么又进去了?”

梁泽第一个坐到桌边儿,

“这么多还做?”

“……他……能吃。”

齐霁擦擦额头的汗。

饭桌儿上大家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。

胡蔚知道梁泽就是那本《寻》的作者后,夸赞了一番,但其中一句:齐霁的朋友果然都是文化人,刺痛了杭航。

杭航认为,这句颇有点儿讽刺味道,他可不是文人。

兽医。

好好先生杭航对谁都一向和善,唯独……杭航不喜欢胡蔚,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。

这跟他的喜好无关,只是,他知道,这不是齐霁该动心思的人。

是的,好好先生杭航,护犊子。

这小犊子就是──齐霁。

两人认识这么多年,他照顾他都成了习惯。

杭航欣赏易可风,他觉得那样的男人,才比较适合齐霁。

“哦哦,在后台,你们都是那样儿裸着走来走去?”

梁泽一向自来熟,这会儿跟胡蔚相谈甚欢。

“嗯,是,换衣服方便,大家都很习惯。”

其实胡蔚很不想回答关于模特圈的问题,无奈,梁泽问。

他不看人脸色。

“女的也是嘛?都裸着?”

梁泽叼着筷子继续问。

“带你去看看?”

这句胡蔚是跟梁泽说的,可他瞅着杭航。

这男人看他,让他别扭,总觉得他看他像是在看……说不上来,就是让人不舒服。

桌下的四双腿这时候有了微妙的反应:杭航踩了梁泽一脚,齐霁踢了胡蔚一下。

梁泽和杭航告辞,胡蔚收拾桌子刷碗,齐霁牵着勐男去送。

梁泽走前头,跟着勐男奔跑,俩人一个扔球一个接,不亦乐乎。

后头的杭航跟齐霁氛围可就没这么好了。

“杭航……你是不是生气了?”

齐霁点烟,试探着问。

“没。”

杭航回答简短。

“……他,人挺好的,再说就是借住……不是你想的那样儿……”

“我觉得他不适合你,除此之外我没别的意见。”

“……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儿了……再说了……你怎么知道人家会喜欢……男的。”

“你问这个你就大有问题!还此地无银三百两!”

杭航崩溃。

“……”

“我不是想干涉你什么,那事儿咱不干,没立场也没意思,我就是作为朋友给你提个醒儿。”

“嗯。”

齐霁应了一声。

“他为什么不做模特了?”

“不知道,我没问过。”

“……你家里住进个人,你就什么都不问?”

“问了,问了名字年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别的我不想问,因为我觉得,他不想说。”

这将近一个月下来,齐霁多少是明白点儿胡蔚的脾气性格的。

挺爽朗的一个人,但他一点儿不爱提过去。

仿佛,他没有过去。

“你啊……”

杭航揽住了齐霁的肩,

“可让我说你什么好。”

“呵呵。”

“就会傻笑。”

“你跟梁泽最近还挺好的?”

“挺好,还是一天八顿气。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你不说你爱生气,还有点儿小心眼儿。”

“你亏心么?”

“我实打实。虽然梁泽那人脑思维不在人民总体思维这边儿,可他人好。”

“呵。可不是嘛。”

到院儿门口,杭航嘱咐了齐霁一句:

“自己有点儿分寸,不该活动的心思少活动,感情给出去,大多数时候……难过的是自己。”

齐霁点了点头,

“我知道自己什么模样。癞蛤蟆不吃天鹅肉。”

“你怎么又自卑!”

“呵呵……”

“帅哥!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呐!”

梁泽拉着勐男过来了,把绳儿给了齐霁。

“没说什么。”

杭航笑了笑,

“那我们走了。”

“嗯,路上小心。”

齐霁挥手。

“没说什么是什么?”

梁泽问。

“说你一天气我八顿,比饭还多五顿。”

“……”

齐霁遛完狗上楼,客厅的餐桌已经收拾干净了,胡蔚正跟电视前头看影碟。

梁泽上次拿过来的──《ten》。

一个关于十戒的黑色幽默电影。

勐男进门就去喝水了,齐霁在胡蔚身边坐了下来。

胡蔚叼着烟,没说话。

齐霁就也靠着沙发背再看一遍。

“他俩好了多久了?”

在齐霁丝毫不留神脑子都在电影上的时刻,胡蔚抛出了这么一句。

“呃。”

“看上去挺幸福的。”

“哦,呵呵……”

“诶,你说,人的欢乐,能持续多久?”

“……”

“呵呵。”

“胡蔚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……喜欢男人还是喜欢……女人?”

“这个问题,你蓄谋问多久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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